借着伤势,桑榆在床上躺了三天,每每入夜,沈招娣睡着后,她便会偷偷溜出房间,在小铃铛的帮助下熟悉沈家的宅子。
令桑榆分外惊喜的是,她和小铃铛还发现大房万娘子的一个大秘密。
沈家这样的大家氏族,最是讲究香火传承、信奉鬼神之道。柳娘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本就惹得婆家不喜。万娘子多次因此攻讦柳娘,这种情况在万娘子无意间救了个江湖术士之后变本加厉。那江湖术士感念万娘子的恩情,多次帮着污蔑柳娘是不祥之人。
后来柳娘万般期盼的三胎生下了女儿,儿子却死了。这道士和沈万氏便起了坏心,当着沈老夫人的面卜卦,卦卦皆凶,撺掇着老夫人把刚出生的婴孩丢出去喂狼。
如果不是柳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生的是儿子,却被婆婆丢了,愤而去告发婆婆,二房的三小姐性命肯定不保。
这半路冒出来的道士,桑榆本就觉得可疑的很,第一天晚上教训了沈承祖,第二天晚上摸清了沈家宅邸的布局,第三天则是去跟踪这个道士。
道士只是个小角色,无关紧要,小铃铛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信息记录,因此得桑榆亲自下手调查了。
这夜,照例确认沈招娣睡熟了在做美梦,桑榆便穿好鞋子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去。
“铃铛,这两天你盯着那道士和万娘子,有什么发现没有?”桑榆边走边在意识里和小铃铛交谈。
“没有,一切正常,万娘子除了见了哥哥一面商量沈家家产的事儿以外,都在和沈家大少爷吵架。那道士么,就更无趣了,每日不是喝花酒就是灌马尿。”小铃铛语带嫌弃的说道。
“他一个道士?天天喝酒嫖妓?”桑榆瞠目结舌。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和沈万氏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小铃铛不以为然,“桑桑不也早就怀疑他不是什么正经道士吗?”
“但是我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装都不装一装。”桑榆直皱眉,就这么个混不吝的玩意儿,硬是把柳娘和她的三个女儿说成不祥,后来原身的父亲沈继宗中毒身亡,锅还被扣在了沈念娣身上,说她是克亲的妖物。
“还不是因为他留着些胡须头发,身材又清瘦,穿个道袍也勉强像那么回事吧。”小铃铛不屑地说道。
“真是抬举他了,明明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沈老夫人却觉得他仙风道骨,觉得沈万氏救她是攒了天大的恩德。”桑榆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沈老夫人居然也信他。一大家子的当家人,就这么点脑子?”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表面光鲜罢了,就算没有战乱,沈家的富贵也快到头了。”小铃铛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
“说的不错。”桑榆赞同道,随即又笑,“几天不见,刮目相看啊铃铛,你这是在哪学的?”
“有个阿婆,经常来给我们喂吃的,还给我们读书。”小铃铛沾沾自喜,“桑桑有机会了见了我就知道,喵已经混成猫大王了。”
桑榆光是想想,就能在脑海里描绘出小铃铛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了,她摇摇头,这小猫仔,外表长不大,性子也还是小猫心性,装了一会儿小大人就又露馅了。
“大房快到了,不说这个了。”小铃铛提示桑榆躲开一个巡夜的下人后,才继续说道,“今天万娘子也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桑榆躲在走廊的红木柱子之后,警惕的观望着四周和那下人离去的方向,有小铃铛的提醒,沈盼娣又身材瘦小,躲藏起来还算容易。
“她平日里兴起了才会哄她那个瘫子丈夫两句,剩下的时候基本都是在吵架,今天却奇怪,晚饭时哄着沈家大少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早睡死过去了。”说完,小铃铛又提示道,“可以走……停,别动。”
桑榆忙缩回了脚,往柱子后面躲了躲。
“两点钟方向。”小铃铛再次提示道。
桑榆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小半个脑袋,只见斜前方的假山处,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四处望望,随后往大房去了。
今夜月色很好,小铃铛又给桑榆强化了夜间视力,桑榆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张道士。
“看来,今夜我们有伴了。”桑榆嘴角勾了勾,等张道士走远了一些,才慢慢的跟了上去。
张道士走走停停,有意识的避开了两拨巡夜的下人,看起来对这些下人巡夜的时间很是熟悉。不多时,他就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大房的院子,张望两下,随后轻轻的学了两声蛐蛐叫。
桑榆藏在石块后面往大房院子望去,只见大房院子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露出了一张俏丽的容颜。张道士急切的扑了上去,揽着女人关上了门。
“你刚才说,沈万氏故意灌醉了沈传宗?”桑榆问道。
“是啊。”小铃铛顿了一下,“但是喵可没想到这个走向。”
“走,我们看看去。”耐心的等巡夜的人走了过去,桑榆才走到院子前,小心翼翼的开门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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