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你快点,林府的人要走了!”
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和叫喊声,把阮娇烟惊醒过来。
她觉得浑身无力,头一阵阵晕眩,支撑着坐了起来,便看到身上盖着的破旧灰蓝色棉被,上面还打着几处补丁。
阮娇烟蓦地愣住了,这是——
门被推开,砰地撞到后面的墙,一人闯了进来,挟着寒气冲到了她面前,伸手就来拽她,嘴里还大声咋呼着,“阿娇,你怎么回事?你再不赶紧出去按手印,就不能进林府去当丫鬟了!”
阮娇烟下意识地甩开了她的手,但是她的话却还是在耳畔炸开了,震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她的视线落在眼前这少女脸上。
这是——
巴掌大的脸,上挑的眼尾,偏厚的嘴唇,过分尖的下巴,一件梅红色的棉袄,髻上插着一支莲花形状的银簪,这是与她同村的周音。
周音。林府。按手印,当丫鬟。
阮娇烟倏地惊跳起来。
三年前,就是周音带着林府的管家来村子里买奴仆的,男子卖八两,女子卖六两。
那个时候她是没有想过要卖身为奴的,但周音是她最好的朋友,知道她满心里都是蔚将军,周音怂恿她,林府是蔚将军的舅父家,只要她进了林府为奴,以后总会有接近蔚将军的机会,凭着她的美貌和聪明,未必没有脱离奴籍的可能,也许那个时候她都能到蔚将军身边去了。
阮娇烟被她说动了,为了蔚将军,便把自己卖入了林府。
这不是三年前的事吗?周音不是在一年前踩着她,设局嫁入了林府了吗?
她不是和蔚将军死在一起了吗?
娘他们呢?
“阿娇!”周音见她失神的样子,又伸手推了她一把,“你怎么回事?不就是一点小病吗?今天你就算是烧糊涂了,也得赶紧去按手印啊!错过这个机会,你这辈子就没办法见到蔚将军了!你还想不想陪在他身边,还想不想报恩了?”
周音叫嚷着,见阮娇烟还是没动,干脆就用力拽着她往外走,“走走走,现在林府的管家就在你家门口,你先出去按了手印再说!”
阮娇烟还在震惊失神中被她拽了出去。
破旧灰暗的堂屋,一侧因为长年烧灶熏得发黑的土墙,断了一条腿被接上半截木棍的桌子......
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啊,穷得米缸都没有一粒米的家!
“咳咳咳,娇烟,你不要去,我们就是再穷,也不能入奴籍啊,娇烟.....”另一屋里,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瘦弱少女扶着一个面容灰白的女人出来。
一看到她们,阮娇烟泪水刷地就决堤而下,她甩开了周音,朝她们扑去,紧紧地抱住了她们。
“娘!小欢!”
娘和妹妹的身子是温热的,是记忆里那样瘦,抱着都硌到了骨头。
“姐,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阮欢欢也哭了起来,“有人说去当奴婢就是去给别人做牛做马,还有可能会被打死裹张破席子丢掉的,你不要去,姐.....”
“这家是有姑娘要按手印进林府的吗?”一个男人在门口大声叫着,“去不去?不去我们可走了,进林府虽是侍候主子,可也能吃香喝辣穿绫罗绸缎啊,留在这里就等着饿死,你们可想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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