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觉突然开了个话题:&ldo;听说新进展,把宣案落在烂腿老五头上了?&rdo;
武伯英皱眉看他,思虑谁透露了消息,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杭毅和师应山泄密,也无法责怪。他已把徐亦觉纳入嫌疑人范围,如果宣案是洪富娃所为,他应是指使者。主动提起嫌疑变得更大,场面就有些玄妙,查案的和犯案的坐在一起赏花吹风。
徐亦觉不管那么多,坦荡荡道:&ldo;如果真是洪老五,那就和政治无关,地痞无赖绑架抢劫,把我们就都洗清了。&rdo;
武伯英看着他忧郁道:&ldo;我也希望如此,给双方都好交代。有没有政治背景,还不能轻易下结论。宣侠父就是你的话,割开没血,杀了没肉。洪老五放着富商不弄,偏偏捅了这个马蜂窝,本身就包含了政治。也许正是洪老五的身份,有利于避开追查,所以幕后主使选他实施,要到抓住之后,才能定论。&rdo;
徐亦觉抚额一笑,侧目看看水面,咬咬嘴唇。&ldo;算我多嘴,反给自己惹嫌疑,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老武,我要提醒你,不管是否有关政治,洪老五都是个十足的流氓。流氓之所以为流氓,就是有流氓手段,他能对宣侠父下狠手,就能对你下狠手。&rdo;
武伯英感觉是威胁,但不看做威胁,反倒假意感激。&ldo;谢谢你,老徐。也好,正找他。我不是宣侠父,倒不怕。&rdo;
武伯英说完转头去看湖面,表示对话题不感兴趣。徐亦觉看着他的侧面,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亭子。此时起了微风,荷叶荷花都是细茎,顶上兜风,反应强烈。莲叶翩翩起舞,时卷时舒,荷花不堪折腾,时仰时合,少许花瓣已经坠落,浮在水面上随涟漪而旋,随波浪而动。湖堤上的杨柳,更是感戴风的恩惠,随风舞动枝条,如轻舒水袖,又如挥舞发辫。几只水鸟在湖面上四处游荡,姿态灵动,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何种鸟儿。
徐亦觉返回时,身后跟着两个手下,提着食盒沿青石浮桥过来,走进湖心亭在石桌上备菜布蔬。徐亦觉谦让他就座,武伯英才把目光收回,带着谢意在石凳上坐下。两个小特务布完酒菜汤水,就被徐亦觉差走了。&ldo;老武,尽情享用,这都是我私人厨师的拿手菜。&rdo;
武伯英以为他还有话要说,三盏五杯下肚,除了吃菜喝酒,也没说什么。武伯英爱这景色,徐亦觉似乎更甚,不停看着湖景,时而入迷。&ldo;老武,我是真喜欢这里。&rdo;
&ldo;我也喜欢,原来齐北和马志贤,经常在这里吃饭。&rdo;
&ldo;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好地方现在属于咱俩了。&rdo;
&ldo;是呀,忙里偷闲,能有这块地方,最惬意。&rdo;
&ldo;我在进四科之前,在这里当了三年监狱长,有跟别人不一样的感情。&rdo;
&ldo;这我还没听说过,这样算来,我关在这里的时候,你就在这里?&rdo;
&ldo;是呀,今天咱们,就不提过去的不愉快了。&rdo;
二人又碰了杯酒,又是长时间无话,各自想着心中积压的事情。
&ldo;老武,你是文人,可知道这莲湖的来历?我听人说,雍正王时年羹尧节制四省,对西北用兵,府第就建在这里。据说他起了反心,要在这里称帝,西边是宫殿,把这莲湖准备当御花园。&rdo;
&ldo;古时讲反心,无非制了龙袍皇冠,刻了玉玺官印,造了大殿大钟,都是这么一说,雍正想收拾他,何患无辞。&rdo;
&ldo;唉,就是的,树大招风。你看蒋主任,如今就是,多少人想整他。他哪有咱们这种闲情逸致,整天连觉都睡不安稳。除了共产党,光那些党内派、派内党,多少人和他过不去。我和他接触多,最知道他,别看名声汹汹,实际是个宽厚长者。也就是总裁一如既往信任,所以他才能和年羹尧一样,独霸一方,大旗未倒。就像雍正一样,能收拾他的人,也就是蒋总裁。&rdo;
武伯英听明白了意思,还在绕着弯子劝谏。&ldo;就是,如果蒋主任倒了,西安城江河泛滥,恐怕鱼虾都能成精。&rdo;
&ldo;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但是给我的感觉,就没打算要在西安长干下去。是不是葛寿芝给你许诺,要把你调上去工作,只让你干个一锤子买卖?你从上任来,就在和蒋主任作对。如果你信葛寿芝,就继续与主任为难,且看将来他能否兑现承诺。&rdo;
武伯英缓慢点头,徐亦觉见他明白了深意,于是停住言语,话到点破最为妙好。二人又碰杯喝酒,武伯英把酒杯搁在唇边,将喝未喝时道:&ldo;听你的话,蒋主任不希望我查出凶手?&rdo;
徐亦觉刚要一饮而尽,听言停住酒杯:&ldo;没有,主任也希望,你能把凶手逮住,给他个清白。&rdo;
武伯英笑着喝了酒:&ldo;还不是,你是身边人,揣摩出来的就是真正意思。我之前给师应山说过,此举意在洗脱主任,今天也给你明讲了。你离主任亲近,只有你才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实际都是不谋而合。&rdo;
&ldo;好,再见主任时,这个话我一定说到明处。&rdo;徐亦觉说完喝酒,感觉和他谈话总是捉襟见肘,放酒杯换了话题,&ldo;老武,我这个地方好吧?只要我在西安,就不放手。当个别院,累了烦了,就来坐坐。我安排了私人厨子,吃吃喝喝,有时候也能缓解焦虑。你别看我是个俗人,但是心向雅致,对这些风呀景呀的,还是喜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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