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的判决听来空洞,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他告诉她&ot;饭是顿顿吃得饱&ot;一样,现在小池说:&ot;把那小人儿生下来吧。&ot;
小池下炕扶起了花儿,在炕墙上捻灭了最后一根用报纸卷成的叶子烟。
人们看不见花儿下地了。
在地里,大芝娘打问花儿,小池只说:&ot;她就是想吃辣的。&ot;
&ot;几个月了?&ot;大芝娘又悄悄地问。
小池只是张了张嘴。眼里显出一片空白。
大芝娘从小池那空白的眼神里,早已悟出了什么。她想起花儿那突然显笨的身子,暗暗掐算起花儿来端村的日子。
大芝娘还是给花儿送去了辣椒。辣椒,端村不种,集上不卖。她想起知青点来。知青点墙外常扔着些装辣酱的瓶、罐。孩子们捡回家注上水,插枝ju花摆上迎门橱。大芝娘找杨青讨换。杨青给了她从平易带来的辣椒酱。
大芝娘没有透露花儿的姓名。
花儿三月进端村,九月生下一个男孩儿叫五星。
小池一家很安静。
五星满月,花儿干起活儿来更不惜力气。
第六章
小池家安静着,小池爹娘却老拿眼扫花儿的肚子,拿眼审视小池的神情。小池顶不住了,就找爹娘去&ot;交待&ot;,觉着是自个儿对不住爹娘。他说:&ot;白让家里拿出来两千五。这、这叫什么事。&ot;
爹娘的疑心被证实了,一阵子长吁短叹。
爹说:&ot;也不怨你,都怨咱走得背时,喝口凉水也塞牙。&ot;
小池说:&ot;要不咱们分家吧,爹娘落个体面。让我一个人在外头挨骂吧。&ot;
&ot;跟谁分家?&ot;爹问。
&ot;你就那么能耐!&ot;娘说。
&ot;也是不得已。&ot;小池说。
&ot;什么不得已。&ot;爹说,&ot;队里都敲钟了,还愣着干什么!&ot;爹轰小池去上工。
爹轰走了小池,小池在爹娘跟前才有点儿放心。
小池踏着钟声集合出工,一出门便遇见一片眼光。他们看见小池故意提高嗓门咳嗽,有人咳嗽着还唱起一首现时最流行的电影插曲:
咱们的天,
咱们的地,
咱们的锄头咱们的犁。
穷帮穷来种上咱们的地,
种地不是为自己,
一心要为社会主义,
嗨!社会主义……
他们努力重复着最后几句:
种地不是为自己,
一心要为社会主义,
嗨!社会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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