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小姐不以为然:&ldo;什么真诚,上回卢家驹约你去崂山,我觉得就是他下的套子。我始终纳闷,滕井那一船布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就没了。陈六子很刁。&rdo;
明祖紧张起来:&ldo;思雅,这话你出去可不能乱说。滕井也这样问过我,我说是早就约好的。思雅,你看滕井现在多横。那天他到厂里来,上来二话没说,直接就问咱元亨染厂卖不卖。当时我还没回过味来,后来才知道,他现在是直接给日本政府干事。咱说了个不卖,他回去就给咱每件布里长了两块钱。长就长了吧,他那布明明在西平新仓库放着,可就是不给咱,故意让咱不能正常开工。你那关东军的朋友也让他告了,还受了处分,降职调到南满铁路去了。你刚才说的话要是让滕井知道了,他还不得派人杀了寿亭。思雅,咱这些年是和大华磕磕碰碰的,但大家都是中国人,咱得知道个里外。&rdo;
贾小姐点点头:&ldo;我就是觉得,这些年没能赢陈六子一局,心里窝火。&rdo;
&ldo;思雅,人家这就不在青岛了,忘了那些事吧。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生什么气?其实,咱也该想想自己下一步怎么办了。&rdo;
&ldo;咱就是不卖,我看滕井也不能把咱怎么样。青岛他还没占呢!现在全国上下喊抗日,我看东北他们也长不了。明祖,你就帮我这一回,帮着我把大华买下来吧!&rdo;
明祖站起来:&ldo;思雅,你要钱我给钱,要物我给物。你自己去和陈六子谈吧,这个忙我不能帮。这涉及到我孙明祖的人品。思雅,你也对我挺好,咱俩也这些年了,但是,这个忙我实在不能帮。&rdo;
贾小姐坐在那里愣神,想计策。
这时,刘先生敲门,明祖站了起来。
【2】
大华染厂办公室里,寿亭、家驹、吴先生都在。家驹坐在一边悠然自得地剔着烟嘴。寿亭点上烟,对吴先生说:&ldo;快过年了,咱怎么给工人发&lso;喜面儿&rso;?&rdo;
吴先生试探地说:&ldo;还按去年的规矩办,一人五块?&rdo;
寿亭摇摇头:&ldo;不行,太少。咱这帮子工人都挺能干,东北来的那些人更好,五块太少。家驹,你说说,咱发多少?&rdo;
家驹笑笑:&ldo;六哥,还是你那句话,我是磨道里的驴‐‐只听吆喝。还是你定吧。你觉得少,就十块。反正咱也赚钱了。&rdo;
老吴笑着说:&ldo;掌柜的,我家老爷子让你年下务必去一趟,他要亲自谢你。他逢人就说陈掌柜的送给他一百亩地,整个张店没有不知道的。&rdo;
&ldo;好,好,我去。我看,今年每人发二十块。家驹,你说呢?&rdo;
家驹吹通烟嘴,把烟装上,说:&ldo;行,就按二十发。让工人们知道,只要跟着六哥,就有奔头。&rdo;
寿亭站起来:&ldo;是跟着东家有奔头,要不是你指画得好,咱这大华还不早死挺了?哈……&rdo;
&ldo;六哥,你又在耍我。&rdo;家驹也笑起来。
老吴觉得发二十块钱太多,心疼得试了好几试,只是没敢说出来。他轻轻地问:&ldo;那两个残废呢?&rdo;
寿亭把茶放下,猛醒道:&ldo;你要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人家是在咱厂里轧残的手,咱不能像别的厂那样,给俩钱就打发了。那俩残废每人三十块。只要大华染厂还在,他们就有饭吃。不仅有饭吃,还得有钱花。这事儿要让工人们都知道,让他们知道大华染厂不仅买卖好,还有股子人味。&rdo;
家驹说:&ldo;这事办得好,办得高!找这帮子工人不容易,没白没黑地干。六哥,这事有点高度。&rdo;
寿亭看了看家驹:&ldo;我这马上就给你来没高度的。家驹,我想把吕登标辞了。你看他这把头干的,没一个工人不恨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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