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就有人过来叫醒楚梦遥,拉着她去沐浴更衣,梳洗一番后,便坐到了镜台前,身后是太后钦选的一位全福夫人给她梳头,口里念着:“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
能不能如《十梳歌》里说的那般幸福美满,她不知道,但是至少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望着镜中的容颜,虽不是她的脸,楚梦遥的目光落在了那道烫伤的疤痕上,再看到身后全福夫人脸上的一丝厌恶之色,她轻轻地勾起了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她的那个伤疤,全福夫人也没有给她化上妆,多少有些草草了事的意味。
梳好了发,全福夫人就让杜鹃木棉上前来扶着她去换上嫁衣。
杜云蝶站在一旁看着她穿上了大红的嫁衣,虽然有点仓促,但太后赏赐下来的嫁衣也不差,嫁衣是按照正一品王妃品格做的,上好的绸缎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鸾鸟和大朵的牡丹花,其中镶着的宝石东珠皆彰显着华贵之气。
旁边的几个夫人对着嫁衣赞叹了几句,杜云蝶鄙夷地看了楚梦遥一眼,这身嫁衣再漂亮也没用。
楚梦遥站了起来,火红色的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杜云蝶不经意间看向她,忽然愣住了,怎么回事?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她居然会感觉到眼前的女子是美的?那种美简直难以形容,仿佛全天下都没有人能够比拟一般。
她微微仰起头,不谦卑却又不张扬,细长的白皙的颈子给人一种温婉的美感,又让人不禁要遐想一番。
杜云蝶很想揉揉眼睛,看看清楚,她脸上的那道烫伤的红疤还在不在。
杜夫人走上前来,拉着楚梦遥的手,含笑道:“要记住这几日娘和你爹爹对你说过的话,到了郁王府切莫任性,凡事要以郁王为重,乖乖听话,不可以惹恼了郁王,记住了吗?”
杜夫人也不过是说说表面话而已,毕竟屋子里还有太后派来的嬷嬷和一些王室贵妇,而且她也知道杜云汐痴傻不堪,不会回答她的话。
楚梦遥轻轻地点了下头,这倒让杜夫人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就拿着帕子假装抹了抹眼角,道:“好孩子!”
全福夫人给楚梦遥盖上了大红盖头,屋内的其他几位夫人便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丫环给杜景瑞请安的声音:“大少爷!”
隔着红盖头,楚梦遥感觉到杜景瑞温和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杜景瑞和屋内的几位夫人问好,随后就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汐儿!哥哥一会儿背你。”
“吉时到,新娘子出阁!”喜娘高喊了一声,杜景瑞便在楚梦遥的身前俯身蹲了下来,回头看向她。
楚梦遥伏在了他的背上,感觉被他背起,慢慢地走出了水云阁,爆竹声和喧闹声也越来越近,在这有些嘈杂的环境里,楚梦遥清晰地听见杜景瑞含笑说道:“汐儿!哥哥一生并无太多的愿望,只希望我的小汐儿能平安快乐,健康地度过一生。”
楚梦遥一愣,眼前一热,不知怎么的就落下了泪,圈在杜景瑞脖子上的手紧了紧。
她听说过出嫁之前有哭嫁的习俗的,可没想到今日的自己只因为他的一句话,还真成了哭嫁了。
楚梦遥不禁又笑了,可她不知道的是杜景瑞眼眶微红,嘴角也是上扬着的。
杜景瑞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珍重,他知道走到了门口,他的妹妹就要属于郁王了,他再想像前几日那样时时与妹妹在一起是不可能了。
这么想着,鼻头一酸,眼睛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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