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二刻,伊洛雪端坐镜前准备梳洗。
今天是她出嫁的大好日子。只因起的太早,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索性闭目养神,任由墨竹在她脸上涂涂画画。
白白的薄粉涂了厚厚的一层,近似夸张的大红胭脂,艳红的朱唇。让她想起现代的半老徐娘常见的艳俗妆容,仿佛脸上表情稍微丰富,就有粉尘溅落。
墨竹为她梳了个低矮的发髻,鬓角插一朵做成麒麟送子样式的绒花,佩戴凤冠,凤冠上冠珠微微颤动。墨竹拿过礼服,大红的颜色,喜庆而浓烈。
伊洛雪穿上礼服,大红的外裳,金线银线密密匝匝的绣着凤穿牡丹的花纹,领口袖口皆用丝线秀出祥云纹饰,暗红色的花裙下,一双玉堂富贵的大红蚕丝绣鞋。
“小姐好美!”收拾妥当,墨竹忍不住称赞。
洛雪笑笑,不答话。
美又如何?岁月无情,容颜易老,而帝王皇族之爱自古是色衰而爱驰。这宁王又是出了名的喜好纵情声色,只怕这一去,真如伊胜雪所言,这今后的日子恐怕没有在将军府般悠然。一如侯门深似海,此话不错!
临上花轿前,伊洛雪来到前厅拜别父母。
此番嫁女对伊全夫妇来说已是第三次,每次送走女儿虽是伤心难过却也因为还有三女陪伴身旁而略感慰藉,这次却是最后一次。伊夫人想起更是数度哽咽。
伊夫人嫁给伊全二十年,伉俪情深,却总因诞下三个女儿而郁郁寡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得帮夫君纳妾,可几年下来都没有动静。如今三个女儿均已长大成人,进宫的进宫,远嫁的远嫁,只剩这最疼爱的小女儿也要嫁入皇族,虽是皇亲国戚好不风光,可伊夫人明白,她三个女儿日后如何结果,只能凭她们个人的造化了。
“女儿洛雪在此拜别父亲,母亲。感谢父母多年的栽培之恩,如有来世,定当涌泉相报!”伊洛雪走上前。面对双亲叩头行礼。
虽然他们只是她名义上的父母,可对于从小就为弃婴的她来说意义同样重大。他日如伊家有何变数,她定当全力而为。
“起来,快起来,我的女儿……”伊夫人上前扶起洛雪,看着她美丽的脸庞,不禁眼泛泪光,“我的女儿长大了,今天真的很美……可嫁了人就不比在家时……”
“娘……”受了伊夫人的感染,她眼前也迷雾朦朦。强忍着挤出一个微笑,“娘放心,出嫁从夫,女儿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那就好……”伊夫人擦干眼泪,只是这个女儿从小就娇生惯养,性子又烈,叫她如何放心?
“爹。”洛雪转身看向伊全。
“嫁进宁王府,宁王就是你的夫君。外间传言不可尽信,须眼见为实!”伊全略有深意的说,“时候不早了,去吧!”
“是。女儿走了。”洛雪最后深深一揖,披上喜帕,掺着喜娘走出前厅。
伊全望着女儿的背影,不禁暗暗担心。这个女儿胸无城府,性情刚烈,希望在宁王府不要惹出大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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