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谢过月氏女王并华素之一家,慕容灼与迎春再次启程。虽然此行历时弥久,却收获颇丰。月氏国盛产各色宝石,尤以蓝色的青金石和红蓝宝石这最;当然月氏国的水果也最为甜美,只是这种东西不易存放,只好带了些当地人自制的晾晒的果干和一些蜜饯;当地盛产的香料自然也是不二之选,这个东西在大夏朝可是个金贵物儿,因为稀少,又来自外邦,平常百姓很少用得起。不过是官宦人家或富贵人家做为一种彰显身份的东西宴请宾朋时用用罢了。日常里没有一些家底的人家也不敢作为寻常佐料来用;棉花是最大量收购的东西,也与女王签下了长期合作的契约。
匈奴的牛羊马匹虽好,却在禁运之列;不过羊毛和各类皮子却是深受欢迎的好东西;另外带了些奶酪、奶茶、炒米、酥油之类的东西;匈奴之漠北少人烟处却出产珊瑚,被称作山珊瑚,红艳鲜亮,倒是个希罕物。也收拢了些。
等到一队人拉拉杂杂地走到蓝海子时,已是八月了。探春并呼延布托已经先行几天到达了。姐妹再相见,自然高兴异常。何况,相见也意味着更长久的分别。自然分外的珍惜。探春索性拉了迎春住在了自己府里,迎春和慕容也商议过了,打算在这里多停留几天。一来这是在大顺国的最后一站了,再往南就进入大夏境内了;二来呼延布托分封于此,主管大顺朝的粮食供给和与各国的商业往来,尤其是与大夏的商业往来,自然有许多合作的细节需要再认真地谈一谈;三来与月氏国的通商往来难免要借道于此,自然是先打通关节为好。月氏国与大夏虽另有通道可行,但路途遥远不说,崇山峻岭,也不是很太平。没有这条道路来得妥当。
探春也准备了一大堆东西托迎春她们带回去。而其中几乎每人一双的各色靴子却让迎春看到了商机。探春见迎春拿着靴子看的仔细,便解释道:“这地方也没什么别的好带。止看着这个又轻软又保暖,想着这眼见的天就凉了,给大家带去冬天里穿却还使得。”
迎春笑道:“可不呢!咱们那绣花鞋到底削薄些,尤其若是再有个什么雨呀,雪呀的。简直就没法子出门了。仿佛林妹妹有那么一双,当时似乎还问过是哪得的。你瞧瞧我笨的,竟没看出这么大一商机来!”一边说着,一边交探春给的各式靴子翻来覆去地瞧着。
探春忍不住笑了,向旁边帮着拣点东西的司棋道:“你瞅瞅你们主子如今这样子,哪还有一点子千金小姐的样?活脱脱一副钻进钱眼里的财迷样嘛!”
司棋心道:可不是嘛,小姐现在看什么只看能不能赚钱。整日介风风火火的,都没个妇人样了。不过司棋只敢想想。
迎春笑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只以为生活是容易的。现在才知道生计之艰辛。想想我们在府里的日子,真正是不知一针一线来之不易,一粥一饭多少汗水呢。”
探春也感叹:“是啊,去年一场雪灾,那么些子人说没就没了,还有那些子牛羊。”
屋里一时有些冷落。还是迎春先回过神来,笑道:“现如今咱们都好好的,可不比什么都好?你瞧瞧你现在,一下子添了两个小木椟娃子,姑爷自不必说。王上不也高兴的什么似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原来你总是嫌弃自己是个庶出的,你看看我,倒是个嫡出的,爹不疼,娘不爱的。倒不如你这样呢,至少有个贴心贴肺惦记着你的人。再者说了,我冷眼看去:姑爷虽不是中原人士,对你却是极爱惜,极敬重的。可不又强了那些高官富族三妻四妾的放在家里?”
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说起这个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探春道:“你现在倒是个洒脱的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一时又想到迎春的遭遇,便生生的住了嘴。
迎春也不以为意,只笑着和司棋等人一起将探春要带回去的东西一一收拾妥当。
回程已经没有来时那么热了,秋景也最是五彩斑斓。所以一行人走得并不算很赶。在靖城停留的时间稍长一些,慕容并迎春二人分别见了自家在靖城各店的掌柜。将此行的一些情形及今后的一些打算与各掌柜的做了个交待。并各自打算在靖城开一个足够大的货栈。以后靖城和蓝海子就是各国的货物周转中心了,自然要有足够的地方和条件可以存放货物才行。
掌柜的们都很兴奋。这样一来,岂不是财运滚滚来吗?一个个摩拳擦掌地。最后终于敲定了新货栈的方案和人选,众人方带着意犹未尽的余兴议论着三三两两地回去了。
慕容和迎春二人自然也去拜见了靖城守卫三品大将军燕宁。这燕宁早就收到了水溶的书信。再说,商业繁盛也是造福与民的好事,更是圣上圣旨所钦定之事。如何能不支持呢?自然时相见两相欢。
秋声渐起,秋色渐浓。虽没了春天的柳绿花红,却更多了丰收的硕果累累。也用更丰盈的色彩勾勒着七彩的画面。归程总是让人愉悦的。所有的思念和期盼都有了安放之处。
回到京城已经是九月初了。淅沥的小雨平添了几分凉意。却挡不住归来*辣的欢聚。赵夫人摸着探春捎来的东西又是欢喜又是落泪,悄悄地见了迎春一回,知道探春在那边一切都好,且搬到了离中原最近的地方,不用再住那劳什子的蒙古包了。高兴的一个劲地直说是佛祖保佑。两个小外孙的情形自然是一问再问,又将又攒了一堆的小鞋子、小衣服托迎春合适的时候再让商队给捎带过去。
黛玉与迎春自然说不完的话更多。一路上的风情,此行的收获,达成的契约,今后的打算等等,不一而足。黛玉细忖着迎春,却比去时更添了风致。除却一副外柔内刚的风骨,更多了几分江湖豪侠之气。倒并未看见所谓的商人满身铜臭的气息。
黛玉道:“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今个算信了。二姐姐这一去,却养了一身的风华回来。真正是让人羡慕嫉妒呢!”
迎春笑道:“妹妹可是笑话我呢,什么风华啊。怕是一身的铜臭气吧?”
黛玉作势凑上去道:“我倒想闻出些子铜臭气来,可是真没有!”两人嘻笑着弄做一团。迎春又将探春的情形细细地说了一遍与黛玉。
黛玉不无伤感地道:“真是的,园子里姐妹日渐的少了。也不知道以后都会是什么样子呢。倒不如现在这样来得自在呢,四丫头也日日的只嚷嚷着只这样就好,才不要嫁人呢。”一边说着,一边眼前浮现出与水溶初见的情形。
迎春不欲深入这个话题,只打趣着说:“哎哟,妹妹可是思春了?我看妹妹倒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格,将来只怕是要嫁个贵婿的。”
黛玉到底还是个姑娘家,让迎春这样一说,早就面红耳赤了。上去就拧迎春的脸蛋:“倒不知二姐姐几时脸皮如此厚了,什么思春不思春的竟满口的胡话。”
迎春看黛玉恼了,告饶道:“是姐姐错了。好妹妹,就且饶我这一宗吧。”
黛玉原也知迎春不过玩笑罢了,哪能真恼?于是撂开手道:“愿不得司棋说姐姐越来越没正经了,真正是…”
黛玉还没说完呢,迎春就看向一边的司棋。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原来出了内鬼了,我道呢?”
司棋本来正在一边听得开心,不期然火就烧到自己头上了。忙如小老鼠般避开风头,顾左右而言他:“那啥,我看这水不热了。我给两位主子换些热的去哈。”说着也不待迎春答话,就脚底抹油,麻溜地跑了。
黛玉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心想怎么一不留神就把人给供了出来了呢?忙举起茶杯道:“喝茶,喝茶。今个这茶真不错!”然后眼睛一转,换了话题:“云丫头的婚期定在九月十八,这眼瞅着没有多少日子了。”
“噢,你这一说还真提醒了我呢。我如今的身份,云丫头大婚那日必是不得去的。这一次出去恰好得了副青金石的头面,也算是个吉祥物儿。可巧在产地买的,倒不算贵。改日你送与云丫头,也算是姐妹间的一份心意。”迎春从里间拿了一个锣钿的首饰盒子来。
黛玉知道这青金石乃佛家七宝之一。并不产于中原,不过每年从月氏国那边有少量的流入罢了。金陵城内也算得是希罕物呢。虽说是迎春是在产地买的,只怕也不便宜呢。虽说是自做了总掌柜,迎春的月银并年节下的花红也不少。可毕竟只这么几个月时间,当时迎春又是净身出户,无一物傍身。这一套头面只怕也去了迎春积蓄的七七八八了吧?于是笑道:“其实姐妹之间倒不必如此多礼。或一件绣帕,或一双鞋子,不拘什么,不过是一份心意罢了,大可不必如此隆重。”
迎春正色道:“林妹妹此言差矣!我经此一番游历,方明白:世间的女子原来不止一种活法。月氏国以女子为贵,国主是女王。杀伐决断,庙堂朝廷,一点不亚于男子;匈奴一族,虽地处偏远,游牧为主,却男女同一,放马牧羊,并无二致;惟中原女子最苦,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倒是从了,可结果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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