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里斯特眨了眨眼,等适应了室内的黑暗之后,才看清有三个人围着石地板上的一堆火蹲着,其中一位正在搅拌一个破锅,锅里散发出大蒜的气味。
艾恩史密斯贪婪地嗅了嗅,这三人就腾出火堆边的位置,让他和女孩坐在浮木堆上。
女孩弯身向前暖手,艾恩史密斯冲他们友善地笑了笑,但是福里斯特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不敢相信这就是怀特所说的勇敢小部队,因为他没有看到他们有武器;这三个人衣衫褴褛,好像好长时间没有洗澡、没有理发了,其形象是道道地地的流浪汉。
搅拌着大蒜锅的那个人叫格雷斯通。他僵直地站起来,身子细瘦,动作笨拙,活像一只腐烂变黑了的稻草人;苍白的方脸上布满残茬似的胡子,嵌着一双深陷的黑眼睛,长着一只鲜红的鼻子。
&ldo;大伟人格雷斯通。&rdo;他神色严肃而富有尊严地鞠了一躬,自我介绍要比怀特的详细得多,也夸大得多。&ldo;以前是一名颇有名气的舞台表演魔术家兼心灵感应专家。我在心灵感应方面很有成就,但后来机器人对这种珍贵的心灵财富失去了兴趣。你对我们崇高的事业感兴趣。我们欢迎你。&rdo;
勒基&iddot;福特个子很小,和福里斯特一样已经谢顶。人蹲伏着,靠火堆很近。面部黝黑,颧骨高耸,双颊布满深沟似的皱纹;一对老鼠眼显得很精明,眼睛下面挂着一双很大的黑眼袋,眼袋的颜色要比脸上其他部位要黑得多。他眼睛眯得像一条缝似地斜看着福里斯特,一言不发,只点点头。
&ldo;福特,&rdo;怀特介绍说,&ldo;原是一名赌神。&rdo;
福里斯特站在那里看着,觉得很有趣。这个小个子男人一直斜眼看着,心不在焉地在对着一根干燥的浮木掷骰子。不知怎的,掷的骰子都是七点。福里斯特对此十分惊奇,而他微启两片薄唇,笑着说:
&ldo;心灵致动。&rdo;他声音带有浓重的硬鼻音,&ldo;这个词是怀特先生刚刚教我的,但是我一刻不停地掷着骰子。&rdo;骰子从浮木上反跳出来,又是七点。&ldo;你可能在想,有这种技艺一定会赢很多很多钱,其实不然,&rdo;他愤世嫉俗地说。&ldo;因为每一个赌博的人都有自己的一点小窍门‐‐称之为幸运。你赢了钱的时候,外行人总是认为你耍赖,而法律是很不友好的。怀特先生把我从监狱里救了出来。&rdo;
阿什&iddot;奥弗斯特里特既矮又胖,泥塑木雕似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显得迟钝麻木。他面色苍白,好像不很健康。他一头浓密的头发早已花白,与他的实际年龄很不相称,一副很大的眼镜罩着他那迟钝呆滞、高度近视的眼睛。
&ldo;意念神眼阿什,&rdo;怀特说,&ldo;超时空的。&rdo;
&ldo;我当记者的时候,人们都叫它为新闻追踪能力,&rdo;奥弗斯特里特几乎没有动,用嘶哑的声音轻声地说。&ldo;但是,这种对新闻感知追踪能力我比大多数人都强。我还没有学会控制这种能力,看到的东西就太多了,只得凭借毒品来使我的感官变得迟钝些。我被关在戒毒所里的时候,怀特先生发现了我。&rdo;
福里斯特听了直摇头,心神不宁。所有这类意念现象都属于科学有争议的边缘地带,在这个边缘地带,真理总是被无知的迷信弄得模糊不清,总是被格雷斯通这类江湖骗子的骗术所掩盖。他真想拂袖而去,以示蔑视,但是心里有种东西使他环顾四周,寻找着穿黄裙子的小女孩。她不在。
他冲火堆眨眨眼,觉得有点不舒服,浑身颤抖着。他敢肯定。这个面露饥色的小女孩刚才还在这里,与艾恩史密斯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转眼就失去了影踪。艾恩史密斯正看着,神态安详,心情愉快,兴致勃勃。福里斯特转身望去,刚好看到她又从外面跑进来。她把一个小金属件交给艾恩史密斯后。重新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ldo;可以吃了,格雷斯通先生。&rdo;她那双急切的大眼睛看着闪着微光的锅子,&ldo;可以吃了呀。还不能吃吗?&rdo;
&ldo;珍妮&iddot;卡特您已经认识了。&rdo;怀特懒洋洋地说,&ldo;她最大的特长是意念传物。&rdo;
&ldo;意念……&rdo;福里斯特气喘吁吁,搜肠刮肚也在记忆里找不到这个词。&ldo;什么?&rdo;
&ldo;我想你一定会同意这个说法:珍妮是相当好的女孩子。&rdo;大块头冲珍妮微笑,笑脸大半被他的红胡子遮掩了,而她回视着他,双眼中射出无比羡慕的光芒。&ldo;多年来,我在许多星球上一直搜寻合适的人员来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她的心理容量,其实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大的。&rdo;
福里斯特只觉得一股冷气直往脊背上窜。
&ldo;珍妮又是一个怀才不遇的人,&rdo;怀特接下去说道,&ldo;在这个崇拜机械设备的时代里,她这个天赋禀性一直被忽视,不予承认。唯一承认她的天赋的是那些罪犯,他们试图把她的才能用在商店行窃上。我是从劳教所里把她弄出来的。&rdo;
她那菜色的瘦脸对着福里斯特笑。
&ldo;我不想回到那个坏地方去,&rdo;她自豪地告诉他,&ldo;怀特先生从来不打我,还教我学心理物理学。&rdo;她说&ldo;心理物理学&rdo;时有一种严肃的细心。&ldo;在山中那个很深很深的小房间里我才找到你,是我自己找到的。怀特先生说我于得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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