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正秋却道:&ldo;你看,山涧里不是有彩虹?&rdo;
飞溅的水珠在瀑布周围结出一片水雾,斜阳映照在水幕表面,幻化出不同的色泽,连成一条彩虹,斜跨过山崖,蔓延到两人脚边。
&ldo;果真是彩虹,&rdo;冬青的眼睛亮起来,&ldo;距离这么近,像是跨一步就能踩上去似的。&rdo;
&ldo;那可不行。&rdo;卢正秋笑道,&ldo;你若是失足掉下去,我还得出手救你,麻烦得很,还是免了吧。&rdo;
卢冬青也跟着笑道:&ldo;那我还是不去了,彩虹不打紧,留在师父身边才是正经事。&rdo;
卢正秋不再与他调笑,转而追着霞光的去向,道:&ldo;就算是我,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近的彩虹,如你所说,果真很好看。&rdo;
&ldo;你喜欢就好,&rdo;冬青的眼睛又亮起来:&ldo;不枉我们走了这么远。&rdo;
他在山崖上随意踱步,四处远眺,徜徉了一会儿,又开口道,&ldo;当初被囚禁在羽山的人,未必过得全然不愉快。&rdo;
卢正秋望着他道:&ldo;又不是小孩子,难道看看风景就会感到愉快吗?&rdo;
&ldo;那倒不是,这么好的风景一个人欣赏未免寂寥了些,若是有人一起看,那就不一样了。&rdo;
说完这番话,他自己也怔了一下。紧跟着,头顶就被对方的手掌盖住了。
山崖上地势狭险,高低起伏,卢正秋所站的地方,刚好比他的落脚处高出不少,那双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发丝间,随意地揉了揉,掌心的纹路砥磨着他的发梢,留下一阵酥痒的触感。
卢正秋的手指修长,骨节突出,好似松树的枝干,每一条纹路都是一场际遇,一个故事,一段令他难以企及却又心驰神漾的过往。
这一次他没有躲,一定是山崖太狭窄,令他无处可躲。
他顺势执起对方的手腕,落回自己胸前。两人手上的纹路相砥,青涩的抵着沧桑的。
若是收紧五指,是不是便能将这些纹路嵌进自己的掌心,将两人相遇前的漫长时光也化作自己的一部分。
卢正秋的发丝在夕阳中飘散,黑色的衣服也被霞光衬得浅淡柔和,轮廓近乎透明。
两人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影子的边缘互相牵连着,好似一双即将触碰却又轻轻放开的手。
卢冬青又向前迈了一小步,地上的影子便交融在一处,好似彼此依偎着似的。
他用目光勾勒着影子的轮廓,喉咙深处涌上一阵干渴。
他突然明白了,方才那份快乐的源泉既不是晚霞,也不是彩虹,而是身边这个与他同享美景的人。
在他出神的时候,突然看到面前的人影一晃,像是打了个趔趄,他本能地上前去,一把揽住对方的腰:&ldo;师父当心!&rdo;发现对方面着诧色回过头,他也怔了一下,解释道,&ldo;这山崖上的苔藓阴湿,我怕你滑倒。&rdo;
卢正秋道:&ldo;没事,我只是想往那边走走,我好歹是习武之人,总不至于把自己摔下去。&rdo;
卢冬青眨眨眼,两人所站的地方,距离悬崖的确还有很远,倒是他自己的手,已经紧紧地贴在了对方的腰际。
他匆匆松开手:&ldo;哦,你的伤不是还没好么,我就忍不住担心。&rdo;
卢正秋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将对方眼底的慌张一览无余,于是便换了个轻松的语气:&ldo;既然站着也担心,要不要坐上一会儿?&rdo;
&ldo;好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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