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容祁很早就想和颜善玥说了,只是之前时机还不成熟,他原打算在洞房花烛夜将一切坦白,北境战事却打乱了他的安排,眼下虽不是最佳时机,他却想好好将那些年说给她听。
“我第一时间打探你的消息,得知你自小被送往桃源谷学艺,并未回府,我开始意识到,这一世虽然有些人和事的变化,但大体轨迹还是和前世一样的,于是我耐下性子慢慢等,等你回来,同时暗地里安排一些事情。”
说着,容祁缓步走到颜善玥身前,双眼凝视着她,“重活一回,我总不能还那么被动。”
这就是世人传他突然转了性子,从战无不胜的将军变成了醉卧美人膝的纨绔浪子的原因?
颜善玥闭了闭眼,终于放弃了抗拒,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所以你在侯府后花园第一次见我,就认出我了?”
“不,”容祁摇摇头,“那时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按照前世的轨迹,在你回到忠肃侯府后和你见了一面,真正让我认出你,是当晚的事。”
颜善玥拧了眉,果然还是她当晚异于寻常女子的反应引起了他的注意吗?
“玥儿,无论前世今生,我唯一所想就是常伴你身旁,和你长相厮守,所以知道你也和我一样带着前世记忆时,我很高兴。”
“高兴?”颜善玥讽笑,“高兴什么?你凭什么觉得前世被你容氏皇室赶尽杀绝,今生我还会走进你布下的天罗地网里?”
虽然她最终还是没能逃得过,一头撞进了他的温柔里。——前世今生算起来三辈子了,她果然还是没有半分长进。
容祁脸上的笑容刚绽放即枯萎,他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不会,你也不愿,所以当初无论我怎么示好,你都无动于衷,甚至在宁国公府赏兰宴上,你眼睁睁看着冯倩倩送来一杯加了料的酒,却依然置身事外的看我中计,迫不及待的想把我推给旁人。”
“那你呢?有着前世记忆的你,当然也知道冯倩倩要做什么,你故意喝下那杯酒,又是想试探什么呢?”如今回想起来,这个男人特意派人把她请到附近的凉亭,看他和冯倩倩郎情妾意,简直让人恶心!
“想看我会不会心软吗?”颜善玥咬牙愤恨,“我当时就该给你放放血,让你脑子清醒清醒!”
“我承认在这件事上心思不良,但我从不曾伤害你分毫,有些不得已之事,也是想把你保护在身边而为之,玥儿,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颜善玥道,“在我身边留下暗卫,时时刻刻将我置于你的掌控之内,这就是保护吗?”
很多事她原不想多说,她知道容祁留下兰初他们在她身边的意思,保护有之,掌控亦有之,她愿意承他的情,便只当他是保护,眼下她抗拒他的一切,自然蹦不出什么好词。
“掌控?玥儿,你就是这么觉得的吗?”容祁难以相信,他的玥儿,竟是这样看待他的!
男人的脸上带着不敢置信与伤心,似是很难相信这样的话竟是从他拼命想要保护的人口中说出来的,颜善玥突然就觉得心累了,时至今日,再和他翻这些旧账又有什么意思呢?
“容祁,没有意义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面上有勾勒的翠竹饰样,是出嫁前四姐塞到她的嫁妆里带进了王府,青舞又带来了北境。
“你既带有前世记忆,就该知道你和我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低低的说,“自重生那一刻起我便立誓,今生只愿竭尽全力保得家人平安到老,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
她抬起头,“我很感谢你为了改变前世命运轨迹所做的一切努力,无论你是为了容氏,还是为了我,谢谢你。”
“苍术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有你坐镇北境,他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们家……应该也不会像前世那样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已经够了,剩下的我自己承担便足够。”
“什么叫没有意义?什么叫够了?”容祁上前半步握着她的双肩,“玥儿,我不要你的感谢,我要我们在一起。”
颜善玥挥手挣开他,双手鞠在腰侧轻福一礼:“晋王殿下的厚爱,臣女承担不起,惟愿殿下回京后赐下一封和离书……休书亦可,臣女自请下堂,从今往后,一别两宽。”
“什么一别两宽,你想都别想!”容祁怒喝道,“玥儿,我不可能跟你和离的,你是我前世今生都要留在身边的人,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颜善玥看着他,这是容祁这一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盛怒的样子,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偶有生气,也是傲娇的甩下脸走人,从不在她面前发脾气。
“无所谓了。”
和离、休书不过是给世人一个交代,他既不给,她也不强求,总归她不打算再嫁了。
“时辰不早了,殿下征战归来,该休息了,臣女告退。”
“你去哪里?”容祁没想到话题突然就这么被她终结了,条件反射的拉着她问。
“臣女今夜去青舞帐中就寝,殿下自便。”说着甩开他就走。
容祁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好像怎么都留不住她一样,他隐隐有种感觉,若是今晚就这么放她离开了,日后再要找她,就难了!
“你就不想知道,前世你避入桃源谷之后,颜府其他人是什么结果吗?”鬼使神差的,他突然想到了这件事,玥儿前世之所以恨他至此,就是因为他灭了忠肃侯府满门,若是让她知道他并没有,她会不会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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