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找你的吧?”朋友的语气更加兴奋。
霍亦辰没说话。他是骄傲的霍家少爷,不会起身迎她,下颌微扬,等她走到自己跟前来,却在她错身而过的一瞬间,表情一僵。
没错,宁姿只是路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好像根本不认识他这号人。
上一世,她受钟腾夫妇恩情胁迫,也为保住父母产业而妥协结婚。在经历打压、背叛,跌入深渊后,心如死灰。
再见霍亦辰,她恨不得冲上去甩他几记响亮的耳光,再狠踹一脚他的腹部,这样都不算解气。但她忍住了,不是看在这一世霍亦辰并不知往后发生那些糟心事的份上,而是不能平白无故殴打霍家继承人,以免“红鼎轩”宣告破产,父母生前的心血付诸东流。
于是强压下眼底的厌恶,撇开眼,从他身边经过时,脚步都加快许多。
“你未婚妻怎么不理你?”朋友看不懂气氛,问霍亦辰。
霍亦辰脸色一黑,语气生硬道:“我还没答应婚事。”
“不愧是霍少,宁姿这么漂亮,你还不肯答应。”那朋友啧了声。
霍亦辰懒得再搭理他,烦躁地揉了下眉心。
另一边,钟荔荔也烦闷得胸口像要裂开。平时围绕在身边献殷勤的“小蜜蜂”散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宁姿身上,她沦为彻底的陪衬。
不,这都算不上,根本是无人在意。
她简直恨死宁姿了,不觉想,如果穿古董裙现身从容演讲的那个人是她,如果宁姿一如既往听从母亲安排套上那件难看的衬衫裙……
可惜没有如果。
典礼结束,聚餐开始。地点选在了校内食堂。菜色丰富,五花八门,除去固有菜品外,还从校外采购了许多食物。
“学姐好,请问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想向你请教学习经验。”一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生在宁姿周边溜达几圈后,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搭讪。
“我没什么其他方法,有的全在演讲时说过了。”宁姿委婉拒绝,男生悻悻离开。
这已经是第二十多个了,只要宁姿站定,就不断有人上前搭讪。于她而言太受欢迎的烦恼,落在钟荔荔眼里却给心头妒火添了把柴。钟荔荔脑子一热,顺手抓起一玻璃杯,里面盛满可乐,朝宁姿走过去。
宁姿感受到那道利刃般的视线,眼角余光一瞥……
真是麻烦。
不动声色朝食堂外走。
宁姿看似闲庭信步,步伐却不慢,钟荔荔一路小跑才没跟丢,最后停在喷泉水池边。五根指头压在玻璃杯壁,钟荔荔刻意放轻脚步声朝背对她的宁姿逼近,握杯子的手有意抬高。
“表姐。”她阴恻恻出声,打算等宁姿回头,一杯可乐泼她脸上,把妆容、发型、礼服一同毁掉。
谁知宁姿回身时灵巧向旁一闪,褐色液体扑了个空,落到地上溅起,弄脏了钟荔荔的白鞋。
“表妹,你没事吧?”宁姿语气含忧,表情却冷淡,趁其不备一把攥住钟荔荔手腕。
猝不及防,钟荔荔吓得叫了声,五指一松,玻璃杯从手中滑落,摔在瓷砖铺成的地面上四分五裂。宁姿又是恰好一躲,连裙摆都未起半分褶皱。钟荔荔就没那么好运了,一块碎玻璃片弹起,把她小腿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当即疼得她脸色泛青。
“你受伤了!”宁姿再度扬高声线,手上力半点不松。
“放开我!”钟荔荔气得大喊,伤口又疼,下意识挣扎。宁姿不肯放,死拽着她,她就拼命扭动身体,像头发了疯的野猪。
下一瞬,宁姿手一松,往后退了两步。惯性使然,只听“噗通”一声,钟荔荔没站稳,一头栽进了水池里。
池水不深,站起来不过刚没过大腿根,但为贺毕业,平时省电不开的喷泉今天一直开到晚上,钟荔荔又挣扎得厉害,刚有站起身的趋势,又被水冲得倒下去,胳膊、腿一起扑腾。全身湿透了,眼也睁不开,张大嘴呼吸,一连灌了好几口水,呛得直咳嗽。后来力气费尽,竟连脸也埋在水下。
蠢货。
宁姿心里暗骂一声,不得不上前去捞人。刚伸出手,就见一人小跑至她身边。
是霍亦辰。
他是看见宁姿走出食堂的,鬼使神差跟出去,见水池边两人似起纠纷,其中一人还落了水,赶紧跑过去。
“你没事吧?”霍亦辰皱眉,像看不见水中挣扎到脱力的钟荔荔一样。
他怎么在这里?
宁姿见到这张脸就心烦,眼底浮出一抹讥诮。
“快救人。”
——话音落下,她二话不说,抡起胳膊掀了一把,把毫无防备的霍亦辰一起推下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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