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耿九尘心下感慨,到现在,他居然还在怕自己离开,看来当初那一“死”,着实吓坏了他,让他如此耿耿于怀。
&esp;&esp;“傻孩子,九哥不是跟你说过,这次绝不会走了,你还不信?以后都不用怕了,九哥是人,不是神仙,会陪着你长大。现在我能背着你走,等到九哥老的走不动的时候,就得你背我了,所以,你得好生锻炼身体,可不能再这般文弱,连小七都比不过了。”
&esp;&esp;楚逸闻言大喜,当即跳起来往耿九尘背上一扑,“好啊!九哥你说话一言为定,一百年都不许变!”
&esp;&esp;“那是!你九哥我说话,一言九鼎,别说一百年,一千年都不会变!”
&esp;&esp;耿九尘将他往上一抬,背着他从码头跳到沙滩上,几个起落间,跳到了靠近海边的一块巨石上,才将他放下。
&esp;&esp;那块巨石距离沙滩有数十丈之远,宛如在海中央,方圆约莫十余丈,人站在石上,看海水平静如镜,而头顶月色流淌,洒落在海面上,泛起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esp;&esp;楚逸看得心驰神往,正想要吟诗一手,忽地听耿九尘说道:“先前燕西昭不是说我拿银子打水漂吗?你且来看看,我打的水漂儿如何——”
&esp;&esp;说话间,他身子微微弓下,长臂舒展,沿着海面忽地扔出一枚石子。
&esp;&esp;只见那石子在海面上起起落落,一连蹦了十几下方才沉入水中不见,而这一路上,击起一圈圈的涟漪,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海面。
&esp;&esp;楚逸正准备夸他一下,却忽然看到那石子落下之处,浮起了一个足有十几丈长的大鱼,张开血盆大口,直奔着两人所占的巨石而来。
&esp;&esp;“啊——九哥!快走!——”
&esp;&esp;————————
&esp;&esp;骑鲸望月
&esp;&esp;楚逸曾经在书中看到过,海中有异兽,大如山峦,鼓浪成雷,喷没成雨,可吞天食地。
&esp;&esp;面前这条大鱼虽不至于大如山峦,却也有数十丈之长,浮出海面时,掀起一阵海浪,朝着他们立足的大石扑来。
&esp;&esp;他才惊呼一声,已被耿九尘拦腰抱起。
&esp;&esp;只见耿九尘足尖一点,不退反进,竟是朝着那大鱼跳了过去。
&esp;&esp;楚逸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眼看他竟然带着自己朝大鱼嘴里跳过去,先是一惊,继而反手牢牢搂住他的手臂,干脆利落地钻进他怀中。
&esp;&esp;你既然故意吓我,那我也得表现得害怕一点。哪怕只要跟你在一起时,上山下海赴汤蹈火我也无所畏惧。
&esp;&esp;便是真的葬身鱼腹,那是不是也算死同穴呢?
&esp;&esp;还好耿九尘并没打算这会儿就把他送去喂鱼,而是算准了那大鱼张口吞下海水后闭嘴的那一刻,正正好落在它的头顶上,踩得那大鱼微微往下一沉,又向上一浮,发出“呜呜”的叫声。
&esp;&esp;楚逸刚感觉到脚下有弹性的鱼头,就被耿九尘带着后退了两步,扶着他的肩膀坐下,尽管身下的鱼背湿乎乎的,可那种玄妙的感觉,让他忘了害怕。
&esp;&esp;耿九尘一手扶着他,另一手在鱼头上拍了一把,“走起,带我们兜一圈!”
&esp;&esp;大鱼吃痛,又是“嗷呜”地叫了一声,却也也并未沉入海中,而是将大尾巴一甩,真的带着他们在海面上遨游起来。
&esp;&esp;楚逸整个人都呆住了,简直感觉跟做梦一般。
&esp;&esp;前一刻,九哥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他不是什么神仙下凡,只是个普通人,顶多力气大了点,还是会生老病死……现在他只觉得,九哥一定对平凡的普通人有什么误会吧?
&esp;&esp;哪里的普通人看到大如山峦的怪鱼不跑反而往上跳的?哪里的普通人敢坐在这怪鱼头上让它当坐骑带着兜风的?
&esp;&esp;虽然这感觉的确很不错。
&esp;&esp;头顶是墨蓝色的星空,月朗星稀,如玉璧般的明月高悬空中,将月光如碎银般洒落在海面上,如此海天融为一色,举头是明月,低头是星海。
&esp;&esp;身边,是九哥。
&esp;&esp;耿九尘轻拍了下大鱼的脑袋,笑道:“别怕,这是条小鲸鱼,还未成年,估计跑错地方才来了咱们这边,正好碰上,我就想着带你骑鲸出海转一圈。放心,它很乖很亲人,不会咬人的。”
&esp;&esp;楚逸安下心来,愈发好奇他这本事,“九哥怎么让它答应带我们的?你说话它能听懂吗?”
&esp;&esp;“我哪里有那本事,碰巧而已。”
&esp;&esp;耿九尘摇摇头,从身后的鱼背上捡起块石头来,石头下面忽地喷出一小股水柱,大鲸跟着又呜呜叫了起来。
&esp;&esp;“应该是我刚才不小心打中了它,正好堵住了它的气孔,憋得它浮上来透气。只要它头顶上有东西,就会浮在海面上,等转一圈还甩不掉我们,就会回刚才的地方,动物习性而已,可不是什么仙家法术。”(注1)
&esp;&esp;他看到楚逸眼中的好奇之色,就猜到这孩子肯定又脑洞大开,不知脑补了些什么,赶紧解释清楚,以免他再把自己当神仙,成天疑神疑鬼的藏衣服藏鞋子就怕他又跑了。这种心理疾病,还真是不好治。
&esp;&esp;楚逸见他这般急着解释,也不再追问,只是趁着此刻他为了扶稳自己坐在鲸鱼背上,几乎一手将他圈在怀中,如此近的距离,是从他被拆穿装傻后从未有过的。
&esp;&esp;“碧海骑鲸望明月,乘风快意长无缺……”
&esp;&esp;他能听到耿九尘大笑时挥洒在风中的快意,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本是他最向往的。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不惜一切地想要找回他,找回在他身边才有的快意,那是无论多少金银和权力都无法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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